第二回、她的官人
秦茹玥呆滞了片刻，转而看向眼前的男子。
适才她还欣喜于自己的夫婿何岐林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，不想眨眼的功夫，这夫婿便没了？
“你并非何家大郎？”
“我是何家二郎何岐黄，不过眼下你已与我拜过堂，我应算是你的官人了吧。”何岐黄淡淡地说着，抽走了她手中的却扇转手放至一旁。
秦茹玥闻言，霍然起身退后了两步，凤冠重珠轻敲着额间脑后，乱了她的心绪，只剩下满脸戒备地看着他，一个已与之拜过堂的男人。
“不，与我成亲的该是何岐林，你的兄长才是？”她的思绪混乱，想不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，才致自己竟与何家二郎，她未来小叔子拜了堂。
莫非如爹爹所言，因何岐林腿受了伤，行动不便才由其弟代劳么？她确也听闻过有此等行事的，然就算是何岐黄代其兄拜堂，但眼下已然事了，他也该走了才是。
方才外头之人离去前说得那句话，又是何意？她们明知自己是何岐林的新娘，为何会将自己留在此处，败坏她的名声。
“此事说来有些荒诞，不若你且坐下，我慢慢说予你听。”何岐黄往一侧又挪了挪，将大半的床畔留给了她。
此时的秦茹玥已然无从选择，事情始末未弄清楚前，她也不知可寻何人拨乱反正，稍一犹豫，便回到了床榻旁，在另一侧坐了下来。
“我知你与我兄长素有婚约，两家原也是定在今时这个良辰吉日。可数月前，秦侍郎被贬，父亲对这桩婚事便起了迟疑之心。”
何岐黄所说之事虽是事实，但此时听在耳中，还是叫她难言其中滋味，不由攥紧了拳头，听着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秦侍郎那日上门来商议婚事，苦苦哀求父亲允你进门，父亲碍于昔日情面答应了，但转头却派了媒人去了御使中丞府上，求娶了嫡次女胡秀莲，亦定是今日迎娶。”
听到此处，秦茹玥已气得直想骂那何东山，既瞧不上秦家，大可在父亲上门商议之时断然拒了便是，又何苦摆了这么一出调包计。
诚然，一个被贬的小官比不得御使中丞这等京官，瞧不上，怕被连累亦在情理之中，若她被退婚，也绝无二话，不怨旁人。
可他们如此行事，若被爹爹晓得，该是如何伤心自责。
“此后之事，想必你也猜得到了。”何岐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，不由有几分心思浮动，暗道自己不抗不拒，是否真得错了。
秦茹玥予他并不陌生，曾数次从何岐林口中听得这个名字，欣喜于她长得貌美如花，又感叹她太过知书达理，娶过门后会日子无趣，厌烦父亲替他订下了这么一桩婚事。
他甚至看不明白，他那个兄长到底是欢喜还是厌恶。
而今一见，她确实美艳得勾人心魂，便是在知晓了此等大事之后，还能这般镇定地坐着，着实叫他感叹，想来换着旁的女子，早便哭天抢地的要觅死觅活了吧。
“你父叫你顶替何岐林，你便答应了？”
秦茹玥沉默许久，忽抬头看向他问着，暗自猜测此人心中又打了什么主意。
若无利益可图，他又何必半道接手了她这个在何东山眼中视作烫手山芋之人。。
何岐黄愣了愣，许是因着她问得认真，他也极为认真地思虑起来。
彼时他爹何东山难得将他召入了书房，开门见山说他年纪不小了，该成家了，他已替他寻了门亲事，就在兄长成亲那日一同办了。
何东山未曾问他可否愿意，也不曾告之他是哪家的小娘子，他也未问，直到花轿临门，何东山才告诉自己，他将迎娶的正是那位本该嫁于兄长的秦茹玥。
事到临头，他无话可说，也是怕自己推拒，会令她失了颜面清誉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与之拜了堂。
“想来这些年，你只知我兄长之事，并不晓得我这个庶子在何家是何等地位，我无力反抗父亲之命，再者，这婚事素来是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他只道是替我寻了门亲事，并未说要我顶替兄长。”
他看着她，见她咬了下唇，显得薄唇愈发红艳，忽觉得喉咙口干涩的很，不由撇开了头清咳了一声。
“我也是花轿临门，才知新娘是你。”他说罢起身，缓步踱至桌旁，看着桌上三两个果碟和一壶酒，暗道总算他们还晓得装装样子。
身后之人迟迟未有动静，而他枯站许久后，背身再次打破沉寂：“你若不愿认这门婚事，明日，不，还是趁着眼下他们都在前头吃酒，现在就走。”
说罢话，何岐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，却也不知是何缘由。
然话音落下许久，身后之人一不出声，二也不见离开，后方是一片死寂。
他提起酒壶，缓缓将酒液注入两个空酒盏中：“若你不打算走，我们既拜了堂，我自会诚心想待，与你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妇。”
不过一盏茶的功夫，秦茹玥便从新嫁娘的羞涩欣喜变成了惊慌愤慨。
父亲为了她不随自己吃苦，为了让她能在京中有所依靠，低声下气地求了何东山，结果却般来这样的局面，而明日他便要携母亲前往长平，自己若此时回去，父亲怕是……
而今，左邻右舍皆知她嫁入了何家，且拜也堂了，便是她与何岐黄未有夫妻之实，却已有夫妻之名，离了何家又如何在这俗世之中活下去。
再者，她看何岐黄，也不似那些纨绔子弟，虽是个庶子，但言谈举止亦有章法，以她眼下的身份嫁他，论起来还算是她高攀了。
“你也说，我与你已拜了堂，既已是夫妻，我如何走得。”秦茹玥只花了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，但将自己的后半生草草定下。
实则自己嫁于何人有何区别，只是何家如此光明正大的将二子婚事放于同一日操办，想来此事也瞒不了多久，眼下她该担心的是家中双亲才对。
何岐黄听她此言，竟是先松了口气，而后才察觉自己居然在意她的回答。
既然她也打定主意留下，他自也会拼了性命护她，那怕他眼下并无权势功名在手。
端着酒盏回身，走到床畔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：“你既已决定留下，那日后我们便是夫妻，我虽是庶子不得看重，但但凡我有的，必定一丝一毫全都给予你。”
秦茹玥仰头望着跟前的男子，须臾抬手接过了酒盏，看着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，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她这个官人好似沉稳地很，叫人不由地信服他所说的一字一句，虽是初次见面，却叫她十分的安心。
兴许，嫁予他，予眼下的自己而言，未必是桩坏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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适才她还欣喜于自己的夫婿何岐林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，不想眨眼的功夫，这夫婿便没了？
“你并非何家大郎？”
“我是何家二郎何岐黄，不过眼下你已与我拜过堂，我应算是你的官人了吧。”何岐黄淡淡地说着，抽走了她手中的却扇转手放至一旁。
秦茹玥闻言，霍然起身退后了两步，凤冠重珠轻敲着额间脑后，乱了她的心绪，只剩下满脸戒备地看着他，一个已与之拜过堂的男人。
“不，与我成亲的该是何岐林，你的兄长才是？”她的思绪混乱，想不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，才致自己竟与何家二郎，她未来小叔子拜了堂。
莫非如爹爹所言，因何岐林腿受了伤，行动不便才由其弟代劳么？她确也听闻过有此等行事的，然就算是何岐黄代其兄拜堂，但眼下已然事了，他也该走了才是。
方才外头之人离去前说得那句话，又是何意？她们明知自己是何岐林的新娘，为何会将自己留在此处，败坏她的名声。
“此事说来有些荒诞，不若你且坐下，我慢慢说予你听。”何岐黄往一侧又挪了挪，将大半的床畔留给了她。
此时的秦茹玥已然无从选择，事情始末未弄清楚前，她也不知可寻何人拨乱反正，稍一犹豫，便回到了床榻旁，在另一侧坐了下来。
“我知你与我兄长素有婚约，两家原也是定在今时这个良辰吉日。可数月前，秦侍郎被贬，父亲对这桩婚事便起了迟疑之心。”
何岐黄所说之事虽是事实，但此时听在耳中，还是叫她难言其中滋味，不由攥紧了拳头，听着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秦侍郎那日上门来商议婚事，苦苦哀求父亲允你进门，父亲碍于昔日情面答应了，但转头却派了媒人去了御使中丞府上，求娶了嫡次女胡秀莲，亦定是今日迎娶。”
听到此处，秦茹玥已气得直想骂那何东山，既瞧不上秦家，大可在父亲上门商议之时断然拒了便是，又何苦摆了这么一出调包计。
诚然，一个被贬的小官比不得御使中丞这等京官，瞧不上，怕被连累亦在情理之中，若她被退婚，也绝无二话，不怨旁人。
可他们如此行事，若被爹爹晓得，该是如何伤心自责。
“此后之事，想必你也猜得到了。”何岐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，不由有几分心思浮动，暗道自己不抗不拒，是否真得错了。
秦茹玥予他并不陌生，曾数次从何岐林口中听得这个名字，欣喜于她长得貌美如花，又感叹她太过知书达理，娶过门后会日子无趣，厌烦父亲替他订下了这么一桩婚事。
他甚至看不明白，他那个兄长到底是欢喜还是厌恶。
而今一见，她确实美艳得勾人心魂，便是在知晓了此等大事之后，还能这般镇定地坐着，着实叫他感叹，想来换着旁的女子，早便哭天抢地的要觅死觅活了吧。
“你父叫你顶替何岐林，你便答应了？”
秦茹玥沉默许久，忽抬头看向他问着，暗自猜测此人心中又打了什么主意。
若无利益可图，他又何必半道接手了她这个在何东山眼中视作烫手山芋之人。。
何岐黄愣了愣，许是因着她问得认真，他也极为认真地思虑起来。
彼时他爹何东山难得将他召入了书房，开门见山说他年纪不小了，该成家了，他已替他寻了门亲事，就在兄长成亲那日一同办了。
何东山未曾问他可否愿意，也不曾告之他是哪家的小娘子，他也未问，直到花轿临门，何东山才告诉自己，他将迎娶的正是那位本该嫁于兄长的秦茹玥。
事到临头，他无话可说，也是怕自己推拒，会令她失了颜面清誉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与之拜了堂。
“想来这些年，你只知我兄长之事，并不晓得我这个庶子在何家是何等地位，我无力反抗父亲之命，再者，这婚事素来是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他只道是替我寻了门亲事，并未说要我顶替兄长。”
他看着她，见她咬了下唇，显得薄唇愈发红艳，忽觉得喉咙口干涩的很，不由撇开了头清咳了一声。
“我也是花轿临门，才知新娘是你。”他说罢起身，缓步踱至桌旁，看着桌上三两个果碟和一壶酒，暗道总算他们还晓得装装样子。
身后之人迟迟未有动静，而他枯站许久后，背身再次打破沉寂：“你若不愿认这门婚事，明日，不，还是趁着眼下他们都在前头吃酒，现在就走。”
说罢话，何岐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，却也不知是何缘由。
然话音落下许久，身后之人一不出声，二也不见离开，后方是一片死寂。
他提起酒壶，缓缓将酒液注入两个空酒盏中：“若你不打算走，我们既拜了堂，我自会诚心想待，与你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妇。”
不过一盏茶的功夫，秦茹玥便从新嫁娘的羞涩欣喜变成了惊慌愤慨。
父亲为了她不随自己吃苦，为了让她能在京中有所依靠，低声下气地求了何东山，结果却般来这样的局面，而明日他便要携母亲前往长平，自己若此时回去，父亲怕是……
而今，左邻右舍皆知她嫁入了何家，且拜也堂了，便是她与何岐黄未有夫妻之实，却已有夫妻之名，离了何家又如何在这俗世之中活下去。
再者，她看何岐黄，也不似那些纨绔子弟，虽是个庶子，但言谈举止亦有章法，以她眼下的身份嫁他，论起来还算是她高攀了。
“你也说，我与你已拜了堂，既已是夫妻，我如何走得。”秦茹玥只花了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，但将自己的后半生草草定下。
实则自己嫁于何人有何区别，只是何家如此光明正大的将二子婚事放于同一日操办，想来此事也瞒不了多久，眼下她该担心的是家中双亲才对。
何岐黄听她此言，竟是先松了口气，而后才察觉自己居然在意她的回答。
既然她也打定主意留下，他自也会拼了性命护她，那怕他眼下并无权势功名在手。
端着酒盏回身，走到床畔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：“你既已决定留下，那日后我们便是夫妻，我虽是庶子不得看重，但但凡我有的，必定一丝一毫全都给予你。”
秦茹玥仰头望着跟前的男子，须臾抬手接过了酒盏，看着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，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她这个官人好似沉稳地很，叫人不由地信服他所说的一字一句，虽是初次见面，却叫她十分的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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